那時,還沒有誰會對誰說,請你做我的妻子,我生命中的伴侶和我唯一的愛人。我將珍惜我們的友誼,愛你,不論是現(xiàn)在,將來,還是永遠。我會信任你,尊敬你,我將和你一起歡笑,一起哭泣。我會忠誠的愛著你,無論未來是好的還是壞的,是艱難的還是安樂的,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。無論準備迎接什么樣的生活,我都會一直守護在這里。就像我伸出手讓你緊握住一樣,我會將我的生命交付于你。
那時,還沒有誰會對誰說,真誠的懇求上帝讓我不要離開你,或是讓我跟隨在你身后,因為你到哪里我就會去到哪里,因為你的停留所以我停留。你愛的人將成為我愛的人,你的主也會成為我的主。你在哪里死去,我也將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,也許主要求我做的更多,但是不論發(fā)生任何事情,都會有你在身邊生死相隨。
那時的黃大伯只是魯莽的掀了黃大娘的帕子,就急急的撲了上去,像一只餓了幾天的狼,若不是黃大娘堅決的推開,恐怕那時的黃大伯會激動地連交杯酒也忘了喝。那時的黃大伯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,只是一味的重復(fù)的說道“俺會對你好的,俺會一輩子對你好的,俺這一輩只對你好,俺這一輩子只有你這一個……”
黃大娘羞紅的臉龐顯示著她早已被這樸實的小伙子所打動,于是這一段月老牽下的紅線便真正成了姻緣,于是這人世間便多了一對兒連理,一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夫妻。
新婚不久,黃大娘便送了一個漆了紅色的煙斗給黃大伯,扭捏的對他說:“俺就愛看你拿著煙斗的模樣。”
黃大伯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,那是他們生命中最璀璨的鮮花。
后來的后來,他們有了女兒,有了兒子,和其他的村民一樣,艱苦卻又幸福的生活著。
后來的后來,黃大伯的肺子出了問題,身體一天不如一天,家庭的重擔都壓在了那樣一個女人身上,日復(fù)一日,年復(fù)一年,女人的肌膚不再那么有彈性和活力,褶皺攀上了眼角,女人的雙手越來越粗糙,脊背也越發(fā)的佝僂,可女人堅強的支撐著家。直到有一天,女人累了,想睡了,卻再也沒有醒過來,盡管她不像那些睡去的老人已是滿頭的斑白,但她卻依然醒不過來,永遠的睡了。
我從紅塵中率先早退,你卻在因果之間遲到————倉央嘉措
從那天起,伴隨著黃大伯的便只剩下那一副破敗的身子,還有一個被他視若珍寶的煙斗。熬了這么多年,好歹算是把他們的一雙子女拉扯大,黃大伯覺得自己終于是熬出了頭兒,終于是可以放心的去了,那被病痛折磨的身子,早就已經(jīng)撐不下去了。
黃大伯覺得自己好像完成了黃大娘留給他的任務(wù),像一個即將要領(lǐng)獎的孩子,肺子竟也是不咳了。甚至還哼唱著一段憂傷而又幸福的曲調(diào)“獨自走在那黃泉路上呦,向著西邊望。前方的女子呦,請停一下啊!
問一聲大姑娘,前方何往啊?那女子一抬頭,驚得一動啊!這眉眼,那臉龐,可不正是我地妻啊!沒言語啊,只有那淚千行!我地妻啊!我是你那陽間的老冤家啊!變作了老亡魂,正是來尋你啊!我地妻啊……”
黃大伯一邊哼著,一邊笑著,閉上了眼,卻是含笑而終。
"喔~喔~喔!”黃大伯的兒子一夜未眠,打鳴的公雞換回了他的思緒,這一夜,黃大伯的兒子并未流淚,卻是早已紅了眼眶,這個大小伙子起了床收拾了一下,便帶著火石和那老煙斗準備上山,到他爹的墳前,將那人的寶貝燒給他。
黃家的小伙子激動的上了山,虔誠的走到他爹的墳前,之后,卻險些暈倒在山上??垂倌銌枮槭裁?難道是小伙子身體不好?還是其他什么匪夷所思的原因?
我告訴你,小伙子的身體很好,可是黃老爹的墳?zāi)箙s是大大的不妙,發(fā)生了這種事,我想無論是誰,都會支撐不住的。
黃老爹墳?zāi)沟耐燎鸨痪蜷_了,泥土散在了四周,黃老爹的薄棺又被重新還原成了幾塊破木板子,而黃老爹的尸身,不見了。
“爹啊!”山上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聲,驚起了林子里的鳥,紛紛展翅四散,甚至拍拍翅膀飛走的,還有一只腫眼泡兒的貓頭鷹。
福無雙至,禍不單行,小村似乎霉運罩頂,再次起了陰霾。黃老爹到底哪去了?小村子鬧得沸沸揚揚,人人膽戰(zhàn)心驚。終于又是一個深夜,有人悄悄的溜到了村長家。訴說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,有人在江邊,看到了那個瘋瘋癲癲的邵三哥,在那日的清晨拖著一個老舊的,裝苞米的大布袋,將它扔進了那碧色的江水中,天剛蒙蒙亮,布袋里裝的什么沒有人看清,只是布袋扎的不算緊,有一樣?xùn)|西從布袋中掉了出來,而那人此時便將從江邊撿到的東西放到了村長的面前,村長一見此物,頓是面目鐵青,大驚失色。
第七回關(guān)于鐘先生的事兒(四)
話說那村長到底是看到了什么?竟會露出這般面色?
擺在村長面前的東西沒有什么神秘的,那是一只鞋,一只黑色的老布鞋,那甚至不是一只新鞋,鞋子的邊緣有線頭透了出來,布面也由于多次的清洗看上去有些脆弱,而村長吃驚的原因是,這只鞋,他認識。
也不僅僅是他認識,凡是在黃大伯死時到他家?guī)兔Φ娜硕颊J識。這只鞋正是黃大伯死時穿在他腳上的,村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,卻還是忍著心中莫名的忐忑再次仔細的觀察眼前這只鞋,以確認自己到底有沒有看錯。
可惜,經(jīng)過再次確認之后,村長也只能更加明確的說,這就是老黃入殮時的那雙鞋其中的一只。村長為什么這么肯定?因為按照村子里的老規(guī)矩,人去世時是要穿上一套新衣的,人靠衣裝馬靠鞍。到了另外一個世界,可不能讓人家看不起。而那老黃家里過的窘困,那時的衣服是八成新的,倒也勉強說得過去,可是這雙鞋子,便有些為人詬病了,鞋子雖然還算干凈,但卻離新,差了很遠。惹得來幫忙的人免不了多打量幾眼,所以便會對這雙鞋子的印象尤為的深刻。
老村長肯定,眼前這只鞋,便是那一雙鞋的其中之一。
事情似乎一下子變得明了了,如果這只鞋是老黃的,那邵老三拖著的苞米袋子里面到底裝的是什么,似乎有些不言而喻了。
沿河村本來就不算大,消息的流通也是極為的迅速,似乎是老村長剛出了屋子,整個村莊便就已經(jīng)沸騰了。邵家,再一次站到了風(fēng)頭浪尖上。而與從前不同的是,邵家人似乎一下子從惹人同情的可憐人的角色變成了村莊內(nèi)的施虐著,村民說到邵家,都皺著眉頭,眼神越發(fā)的古怪。
值得一提的是,小村真的是淳樸的,村長暫時壓下了喧囂的傳言,親自登上了邵家的大門。在邵家的院子里,老村長沒有多做停留便直接去了邵三哥一家的屋子,迎面的便是邵老三的大兒子,邵希文。
邵希文看到村長,也是一驚“村長,你咋來了?”
村長擺了擺手道“你爹,最近還好嗎?”
邵希文的眼神中微微有些黯然,答道“還是那個老樣子。”
村長頓了頓,向屋子里看了看,屋子里面分為東西兩件,邵老三依舊住在東屋里,房間的門緊緊的關(guān)著。村長向西屋看看,房間里沒有人。
“就你和你爹在家?你干爹和希武呢?”
“在地里,干爹說今天讓我照顧我爹。”
村長有些沉悶,可能是思量著該說什么,悶了半天,最后終于還是開了口。
“希文啊,黃家的那件事,你聽說了吧!”
邵希文不由得嘆了口氣,果然,是為了那件事,村子里都快開了鍋,邵希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。
村長看到邵希文一陣沉默,皺了皺眉頭,又繼續(xù)說了下去“你爹……他那夜到底出去了沒有?”
回答村長的依舊是一片沉默。村長嘆了口氣。終是拉開了,邵三哥住的那東屋的房門。
邵三哥的頭發(fā)散亂,穿的倒是還算整潔,他此時正抱著膝蓋坐在炕上。抬頭看著棚頂,嘴里嘟嘟囔囔著“老王八!老王八!我們交個朋友吧!”
他的嘴角咧的很開,看上去高興極了。
村長看到邵三哥這個樣子,本就蹙在一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。
“邵老三!邵老三!黃鐵柱(黃大伯)在哪?”村長打斷了邵三哥的思緒,問出了自己的疑問。
村長的高聲問話,卻是將邵三哥的眼神喚了回來,可他這個眼神,卻讓村長不由得打了個寒戰(zhàn),邵三哥的眼神,輕蔑極了,也似乎是生氣極了,可是邵三哥并沒有跟老村長動手,他在惡狠狠的瞪了老村長之后,繼續(xù)將頭抬了起來,注視著屋子里的天棚,傻笑道“老王八!老王八!我們來交個朋友吧!”
村長不由的吞了口吐沫,停了停,試探性的輕聲說道“老王八在哪啊?”
這一回的聲音不算太大,卻成功的將邵老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,而且邵三哥還給了老村長一個看上去很禮貌的微笑。
村長鼓足勇氣繼續(xù)說道“老王八,在這屋子里嗎?”
“哈哈哈哈!”打斷村長的是一陣尖銳的笑聲,只聽邵三哥開口道“你是個傻子吧!老王八當然在江里面啊!”








